雖然說了可以做朋友，但說實話，和費奧多爾扯上關系就相當於麻煩，在某一天上班，結果看到明顯不是普通人的家夥坐在咖啡廳裏時，綾小路清隆默默在心裏感嘆。

“歡迎光臨，請問想喝點什麽。”綾小路清隆聲音很淡，聽不出什麽不對的地方，或者說他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這樣一副平靜冷漠的聲調。

穿著軍裝的男人笑了一下，“給我一杯咖啡就好，這裏我來過，對老板的手藝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綾小路清隆把咖啡寫在菜單上，“還有嗎？”

“沒有了。”男人將手抵在桌子上，臉上帶著淡雅又溫和的笑容，從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眼睛，但即使如此他也可以在綾小路清隆過來時準確的看向他的位置，就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

獵犬是隸屬於政府的武裝部隊，是政府最尖銳的一支箭。

在綾小路清隆不在的時候，武裝偵探社曾經和獵犬敵對過，他們非人的戰鬥力是偵探社眾人唯一的感觸。

“非常抱歉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你，但是沒有辦法，我也是聽從命令行事。”條野采菊接過綾小路清隆送過來的咖啡，淡笑著說：“綾小路君，消失三年的失蹤者，魔人費奧多爾.D瘋狂尋找的對象，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綾小路清隆轉頭看了一圈，除了這裏的條野采菊，周圍沒有一個人。

看上去他是專門挑選了這個時間，連讓他說因為很忙恕不招待的話都說不出來。

微微嘆了口氣，綾小路清隆坐到條野采菊的對面，看著他隨著自己坐下的動作移動，綾小路清隆把手中的托盤往旁邊放下，托盤和桌子發出一聲磕碰，對面的人並沒有因為旁邊發出聲音轉移視線。

不僅僅是靠著聲音來判斷方向和情況嗎？

“你想問什麽？”

“魔人是超危險級別異能者，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條野采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面色不改，也沒有因為咖啡美味有所表示，“我想問一下，在你回來後，魔人有沒有來找過你。”

綾小路清隆平靜的看著他，“當然沒有，我又和他不熟。”

“唔……”條野采菊點點頭，“心跳和呼吸都沒有波動，和剛走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看上去好像確實沒有說謊，但還不能這麽快就下決定。”

條野采菊又喝了一口咖啡。

“因為從進來到見過我，甚至在我問出問題的時候，綾小路君也沒有任何的心跳呼吸變化，我真的很好奇啊。”

作為一個人類在很多時候都會有情緒波動，情緒會帶動著呼吸和心跳的紊亂，條野采菊是獵犬的訊問專家，判斷的點便是呼吸和心跳，就算是掩飾的再好，一瞬間的失態便會暴露一個人最真實的心情。

那麽，一個完全不會驚訝的人，到底是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還是說什麽都知道只是完全不在意呢？

“咖啡很美味。”條野采菊舉起咖啡和綾小路清隆示意了一下，“那我們換個問題，你判斷魔人會不會來尋找你。”

綾小路清隆安靜的看著他，“這個難道不是應該你們來判斷嗎？”

“唉？”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遇到極端情況的話需要被保護，也沒有很好的判斷力，這時候不是應該你們這些軍警來保護我嗎？抱歉，開口讓我判斷危險人物會不會來找我的軍警，我認為很沒有安全感，還會加深我的恐懼，請問軍警的投訴電話是多少？”

條野采菊有些驚訝，“你要投訴我？”

“只是換個人而已。”綾小路清隆平靜的開口，“我會努力不讓先生受到影響。”

條野采菊：……

別說了，要是真的讓他把投訴電話打過去，就算他們和普通軍警不是一個部門，就算是這個投訴沒有任何用處，傳到獵犬內部後他也要被嘲笑致死，當然他並不在意這個什麽投訴，只是覺得面前這個人……

真奇怪。

“大哥哥！”少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半黑半白頭發的少年拽著一只娃娃跑進咖啡廳，“早上好！”

“早上好。”綾小路清隆看著他跑到自己面前，“久作你怎麽過來了？”

夢野久作一把撲到綾小路清隆身上，“是太宰先生讓我過來的，說大哥哥需要我的幫助，於是我就馬上拋棄太宰先生跑過來啦！大哥哥有什麽問題要告訴我！我會給大哥哥解決的！”

擡頭看了一眼咖啡廳門口，太宰治站在玻璃門口，他朝著條野采菊畫了一個箭頭，接著畫了一個符號。

綾小路清隆收回視線，剛才太宰治畫上的符號是政府部門，所以這個人甚至不是軍警管轄的範疇，他很可能是政府部門直轄的部隊？

端起咖啡杯，條野采菊微微勾起嘴角，“這個聲音，哦呀？是傳說中的精神系異能者夢野久作嗎？就算是在異能者中也被人忌諱的精神系異能者和綾小路君態度如此之好，作為普通人的綾小路君真是招異能者的歡迎啊。”

夢野久作有些奇怪的回頭看了一眼條野采菊，片刻後他脆生生的聲音響在咖啡廳。

“大哥哥，那是誰？他在說什麽？他是在罵人嗎？”

“沒有！”條野采菊反駁。

夢野久作朝他吐了吐舌頭，“大人真討厭，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承認。”

微笑著放下咖啡杯，條野采菊開口，“看上有人在破壞我們之間的交談，那麽今天就這樣吧，我們下次再談，希望下一次可以將我們之間所有人問題全部解決，這樣的話，你也不會感到害怕了，對嗎？”

看著條野采菊推開咖啡廳的門離開，夢野久作抱著綾小路清隆的胳膊有些奇怪的詢問。

“大哥哥，他為什麽不睜開眼睛。”

“因為他是個瞎子。”太宰治走進咖啡廳，“條野采菊，獵犬成員，擁有超出常人的五感，只不過雙目失明，被稱之為「無明之王」，竟然連獵犬都出動了，看上去之前魔人積攢的威脅已經到了滿盈的地步。”

“太宰先生？”

太宰治笑瞇瞇的和綾小路清隆打了個招呼，“早上好清隆君。”

……

三年的時間裏，費奧多爾造成了幾次可怕的大事件，乃至於影響到了全世界，幾乎所有組織都在關註費奧多爾，想要將他從黑暗中拽出來，這並不是費奧多爾不再做出其他事情便可以平息的亂子。

太宰治已經回到了三樓的偵探社，夢野久作也安靜的在角落看著昨天沒看完的小說，一副相當安靜的模樣。

嘩啦啦，門口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綾小路清隆擡頭看了一眼，熟悉的人走進咖啡廳，他打開自己的兜帽，露出那雙略顯疲憊的雙眼，這是他在這麽久的時間後第一次進入咖啡廳。

“我可以解釋嗎？”費奧多爾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很低，連微笑時嘴角彎起的弧度也很小，顯得異常優雅。

綾小路清隆瞥了他一眼，“嗯？解釋什麽？”

“即使我想補救也沒有辦法了，畢竟我是一個被世人忌憚的惡魔，你不能奢望我從泥潭中爬出來後立刻變成純潔的白鴿。”費奧多爾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發出錯落有致的敲擊聲，像是門口那串只要有風就會響起的風鈴聲。

“是嗎？”綾小路清隆隨意的回答，他在收拾桌上的東西，對費奧多爾的話完全分出一絲關註度。

本來就沒有關註的必要，獵犬追捕魔人，那是獵犬和魔人的事，他綾小路清隆只是一個不小心被攪和進去的小蝦米，完全不會被在意，也不會被找到頭上。

“他們不會再來打擾你。”費奧多爾低下頭，“很快也沒有時間了，畢竟說起來，橫濱的書一直都是被各大組織窺測。”

綾小路清隆點點頭，“感激不盡。”

看著綾小路清隆完全不在意的面容，費奧多爾微微瞇起眼睛，他心裏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並不是沮喪也不是快樂，而是一種很模糊的，找不到邊際的茫然感，因為啊，他根本不知道綾小路清隆想要什麽。

做著最簡單的工作，下班後會去便當店買晚上要吃的便當，在食物上有所偏好，偶爾也會說出一些開玩笑一般的話，綾小路清隆表現的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普通人，在懶散的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麽，他需要怎麽做才能走進這個人的心裏呢？

“我……”

“怎麽又是你！”

還沒等費奧多爾開口，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半色頭發的少年抱著書怒氣沖沖的瞪著他，“大哥哥是我的！不許你搶！”

費奧多爾歪歪頭，片刻後他轉頭繼續看向綾小路清隆，把發出小孩子抱怨的夢野久作無視了個徹徹底底，他滿心滿眼裏都是綾小路清隆，壓根就沒有一個小鬼的位置，就算這個小鬼是一個很有用的精神系異能者。

真糟糕啊。

費奧多爾在心裏呢喃著。

我把整個世界都捧到你面前，你卻不屑一顧，我還不能……拿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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